研究所与外界断绝联系起码已过了一个月，活人都不见得能找到一个，竟然会有活着的动物？
某些大型食肉动物在饱餐一顿后，确实接下来一两个月都可以不用进食。但被用于实验的大型动物一般只会被喂至半饱，不太可能像正在撞门的这只这样充满力量。
“不会是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动物吧？”楚云秀也趴在地板上，听着楼下不时响起的撞击声，“不对啊，不是说除了人类，其他哺乳动物一感染就致死，不会丧尸化吗？”
在场没有科研人员，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王杰希和R国小队的三个人翻译软件加比划地交流了一番，确认对方茫然的眼神不似作伪，他们也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叶修又接通了喻文州，他们那边也听到了，不过声响较小。根据方位判断，响动应该是来自他们脚下、位于地下二层的实验室。
“以撞击声的间隔来说，应该有一定助跑的空间，在这里面的可能性要大。”叶修盯着电子地图，A区除了三个细胞制备室和冻存室等设施，还有一个长宽约15米左右、用途不明的房间，“下去之后先看看情况，优先击毙。文州，你们那边估计还有多久？”
喻文州的声音依然带着杂音，断断续续的：“我们下到C区二层了，主控室在最里面，游荡的丧尸比较多，从突破到恢复备用电源，保守估计45分钟到一小时。”
“好的，注意安全。”
休息完毕，两名R国队员将注射二级抗体后昏迷的特种兵交给守在安全通道门外的队友，原路返回和叶修等人会合，开始搜索剩余的区域。
接下来一路姑且还算顺利，过了一个小时，叶修七人完成了对一层的搜索，从安全通道进入到地下二层。
撞门声在半个小时前停歇，之后再没响起过。没有监控，谁也不知道二层发生了什么变故。谨慎起见，叶修决定等喻文州那边搞定了再进去，R国三人自然也同意。
离开了地下一层的臭味包围，众人总算可以摘下面罩休息片刻。刚过去的一小时里他们先后遭遇了数十只变异丧尸，一番战斗下来，每个人身上又填了数道伤口，所幸没有被咬，忙抓紧时间做些简单的消毒包扎，补充体力。
又等了几分钟，楼梯间里忽然有灯光跳了跳，闪烁三四次后稳定下来，是头顶的照明灯亮了。大概因为备用电源剩余的电量有限，喻文州他们启用的是紧急情况下的节能模式，灯光较为昏暗，却让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叶修站起身，其他六人也跟着开始整备——不知不觉中，R国的三名特种兵也开始听他的指挥行动了。
值得庆幸的，是地下研究所没有研究过那些主要通过呼吸途径传染的危险病毒，否则以这么个消毒、过滤系统全都瘫痪的情况，没碰到丧尸就该回老家了。
七人从安全通道门鱼贯进入地下二层，眼前是有两条走廊，两侧的照明灯低调地散发着冷光。回形走廊在尽头直角拐弯，另一条面向他们的垂直走廊尽头则是一扇敞开的大门。整层楼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之前的巨响只是错觉。
叶修打了个手势，小队从最近的实验室开始挨个搜索。大部分实验室都人去楼空，有些地方或许经过激烈的搏斗，器材翻倒，玻璃碎了一地，周围还有大片血迹。森冷的灯光映在干涸的血迹上，衬着周围的安静，令人毛骨悚然。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越发警惕起来。
相比楼上的盛况，这一层人烟稀少，通共就遇到了五只单独游荡的丧尸，甚至不如动物解剖室里的动物尸体来得多。
这些待解剖的动物尸体大小、种类不一，有常见的小型哺乳动物野兔松鼠等，也有驯鹿和羊，甚至还有两只西伯利亚平原狼和一只棕熊。
王杰希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消毒手套，仔细地检查这些动物的口鼻和眼睛，陷入沉思。
叶修抱着枪蹲在他身边，打趣道：“哟老王，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动物有研究了？”
楚云秀也蹲过来，感叹道：“不愧是战斗民族，人家动物实验要么对着猴子要么对着小白鼠，他们直接对着棕熊了。王队，看出什么没？”
被两个熊孩子一左一右围观的王杰希淡定地摘掉手套：“什么也没看出来。”
叶修、楚云秀：“……”
那你还沉思个啥！
眼见楚云秀的枪口幽幽地就转过来了，王杰希不疾不徐地补充道：“但是致死原因是丧尸病毒这点是肯定的，细节和我之前在第二研究所的实验报告上看到的基本一致。”
“所以我们之前听到的那个，真的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楚云秀咋舌，“别是狗熊吧？”
叶修想了想，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周泽楷，看到青年站在走廊上，微微皱眉看着前方。
“小周，怎么了？”叶修走到门前，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正是他们进来时的安全门，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没什么，”周泽楷迟疑地摇摇头，“感觉有东西。”
回形走廊有视野死角，而且环绕了整个A区，他们之前还未来得及完全搜查。叶修示意楚云秀和王杰希出来：“小周好像听到什么了，我们检查一下……”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哐！”，那沉寂了半个多小时的撞击声再次响起！
正在隔壁房间检查的三名R国特种兵齐齐冲到走廊上，两边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视线落在尽头那扇敞开的大门上。
毫无疑问，刚刚那声巨响就是从门内传来的。
而按照电子地图，门后应当就是那个面积巨大、用途不明的房间。
“你们俩留在外面，我们五个进去。”叶修点了王杰希和楚云秀，又冲三名R国特种兵简单解释一番，一队人放轻脚步，分左右两列贴着墙根前进，在大门两侧分散准备。
叶修打了个进的手势，托起M4，和周泽楷同时闪身进入门内。等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门内的景象，五个人都暗自吃了一惊。
两百多平米的室内，用防弹玻璃分隔出了一个小了一号的透明房间，除了四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透明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摆设。此刻，一只驯鹿正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地对着大门的方向。
这只驯鹿肩高近两米，体型雄壮，即使在同类中也是佼佼者，头顶的鹿角更是分枝繁复，支棱在空中，宽度起码有一米以上。鹿角尖微微前倾，看起来锋利无比。
叶修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驯鹿毫无反应，仍是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如果不是它的蹄子偶尔在地上轻刨两下，几乎就像座栩栩如生的标本。
“不太对劲，”叶修对周泽楷说，又用手势制止了其他三人想继续靠近的举动，“它应该是被感染了。”
这只驯鹿被困在研究所里起码已经超过一个月，却没有任何饥饿的表现，躯干肌肉结实鼓起，比野外的同类要强壮许多。而且它表情相当呆滞，双目无神，状态和丧尸十分相似。
另一边的R国特种兵也看出了异常，向叶修做了个行动的手势，又指了指钢化玻璃墙角落的门，再指了指驯鹿。
叶修点点头，退到一旁，看着一名特种兵启动了附近的管理设备，打开了外层被铁栏杆加固了的玻璃门。门内有一个被铁栏杆围出来的一米见方的缓冲安全地带，需等外面的门阖上，里面的第二道门才能打开。
叶修正看着他们操作系统，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枪响！
是王杰希他们！
叶修箭步冲向门外，却见楚云秀率先狂奔进来，一边大喊：“关门！”
王杰希紧随其后，手下射击不停，向着门外连开数枪，同时快步后退。
正在操作系统的R国特种兵不明所以，但是经验令他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果断切换选项，点中大门，按下“关闭”。
叶修赶到王杰希身侧，看到门外高速逼近的物体，瞳孔一缩。
又一只驯鹿！
他看了眼正在缓慢合上的门页，又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驯鹿，和王杰希对视一眼，调头向两个方向跑出去。
来不及了！
未及合上的大门还留有至少一米多宽的间隙，驯鹿轻而易举地用鹿角顶开门页，高高跃进门内！
几乎同时，玻璃墙内的驯鹿长鸣一声，低下头，鹿角朝前，一头撞向身后的玻璃墙！
哗啦！不知被冲撞了多少次的玻璃不堪重击，终于粉碎，驯鹿一跃而出，冲向最近的楚云秀。
楚云秀连忙开枪，可是驯鹿的速度远非人类能比，复杂的鹿角更是起到了保护作用，被躲开的子弹打在鹿角上，火星迸溅，竟然被弹开了！
“我去，变异的！”楚云秀转身就跑！
屋内已经乱成一团，驯鹿在枪林弹雨中闪躲挪移，凭借着出色的速度和灵活性，硬是避开了冲着它头部去的子弹。剩余的子弹打在身上，驯鹿却是毫无感觉，急速狂奔。
一名R国特种兵躲闪不及，被冲过来的鹿角狠狠撞上身体，尖锐的前端竟然穿透了防弹衣，没入胸腹！
“啊——”那人发出惨叫，拼命挣扎。驯鹿叉着他继续猛冲，生生将人钉在墙上，鹿角深深刺进身体。
鲜血沿着鹿角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人软软挣扎两下，呕出一口血，不动了。
所有人俱是满目骇然，叶修最先回神，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枪！
驯鹿一甩脑袋躲开射击，鹿角上的尸体被抛飞在地，鲜血划出一道弧线。两名R国特种兵怒吼一声，疯狂扫射！
子弹打在驯鹿庞大的身躯上，青黑色的血液喷溅，它发出高亢的鹿鸣，调转身体向其中一人冲去，一米宽的鹿角横扫，轻易就把体格强壮的特种兵撞飞数米。
另一边，另一只驯鹿已经追上了不断回头射击的楚云秀，鹿角狠狠刺出。楚云秀顿时感到大腿剧痛，就势卧倒侧滚出去，头顶响起密集的枪声，周泽楷在王杰希的掩护下纵身跳到驯鹿背上，HK416的枪口顶住驯鹿头部，扣下扳机！
驯鹿似是感知到危险，前蹄高高扬起，周泽楷失去平衡，抓住鹿角稳住身体，子弹却是擦着皮毛打偏了。
“小周！”叶修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急切。周泽楷当机立断，松手跳下驯鹿背，下一秒，一对锋利的鹿角撞了过来，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已经被串成两串了。
夹击不成，两只驯鹿再度分开，一只被R国特种兵追得乱窜，另一只被叶修和周泽楷引进了玻璃墙内。王杰希瞅准空档，把楚云秀扶起来，问：“怎么样？”
楚云秀左腿上被鹿角刺出三个血口，都是穿透伤，正在往下流血，转眼小腿一截裤子就被弄湿了。她龇牙咧嘴地忍着疼迈了一步，皱眉道：“不行，有点麻烦。”
她性格一向比男人还硬，轻易不喊疼，有点麻烦就等于疼狠了。王杰希扶着她到角落坐下，掏出应急药品帮她处理伤口。
“我自己可以，你快去帮那两个人一把。”楚云秀看R国特种兵那边情况不容乐观，焦急地说。
“好，你注意躲避。”王杰希也不废话，抄起自动步枪，急匆匆地追过去。
玻璃墙内，叶修和周泽楷刚刚被驯鹿追了几圈，又近身搏斗了一场，呼吸急促，两个人身上都添了不少新伤。此时他们分立左右，和蹄子刨地的驯鹿对峙。
驯鹿的脑袋左右摇晃片刻，嘶哑鸣叫，骤然加速冲向周泽楷！
周泽楷转身急奔，射出攀绳枪，勾住天花板上裸露在外的管道，身形矫健跃起，军靴踏在玻璃墙面上，飞檐走壁一般冲上半空。
驯鹿不及转弯，狠狠撞到玻璃墙上，脚步趔趄。叶修瞅准时机，三步助跑跳上驯鹿后背，抽出匕首刺进驯鹿侧颈。驯鹿拼命挣扎，试图将叶修甩下去。
这场角力持久又艰难，叶修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双手却死死扣进鹿角，双腿锁住颈部，竭尽全力按住驯鹿的挣动。
周泽楷沉住气等待最佳时期，枪口随着不断跳动的驯鹿微微移动。
突然，叶修猛一低头，身体从驯鹿一侧滑落，凭借全身力量迫使驯鹿脑袋后仰，正对着周泽楷的方向。这僵持只有短短一秒，却足够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准确击中驯鹿眼珠，黑血霎时爆开！
驯鹿的身体僵立片刻，缓缓倒下。叶修倒在地上，全身酸痛，不住喘气。
他先看了看已经占了上风的王杰希那边，再看向还吊在空中，神乎其技地完成了左手单手精准狙击的周泽楷。两个人对视片刻，叶修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冲他抬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捏东西的动作。
周泽楷：“？”
叶修笑了：“比心。唔，小了点。”
周泽楷收回攀绳枪，跳下来小跑到叶修身边，把他上半身抱进怀里，不满地要求道：“不算，亲一下。”
叶修仰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完了还一本正经地批评他：“老王正被鹿追得嗷嗷叫，你不去帮忙还要讨吻，真是人性一点没有……”
周泽楷：“……”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