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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执灯者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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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没回答,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看到叶修跳上车顶的瞬间,一股冲动油然而生,令他胸口发热,抓了一把微冲就开窗跳了下去。

好在二人都没忘了车里还有个哇哇乱叫的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合力把司机拉上车顶。那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死狗一般瘫在车顶不敢动弹。

这一串动静把兴欣的人全惊醒了。一群人站在二楼窗前担心地往下看,小货车被丧尸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成了尸海中的孤岛,车身因为丧尸的推挤拍打摇摇晃晃的,看着随时会被掀翻。

“老大,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包子挥着手臂问。

叶修气定神闲地在车顶上溜达了一圈,有了主意,对包子道:“去我床底下找一摞绳梯出来。”

“好叻!”包子得令跑了,其他人不明所以,陈果问:“叶修,你要做什么啊?”

叶修冲三个面露担忧的女生安抚地笑笑,转头对周泽楷道:“我下去开车。”

周泽楷立即明白了他的打算,点点头:“好。”

叶修见他拿着枪跨过那三人,走到车后,心里一松,心想果然有个神队友事半功倍,继而对三人道:“抓紧了,别被甩下去。”

那三个小偷三脸懵逼地看着他,唯唯诺诺地抓紧了车顶架。

叶修回头和周泽楷交换了一个眼神,枪口冲着驾驶座一侧的丧尸,和周泽楷同时开火!

火舌绽放,前后排的丧尸被二人默契地射了个倒仰,叶修踢开最靠近门的几只,游鱼般从车窗钻了进去,立即发动了车子。

周泽楷调转枪口,子弹向车后方的丧尸铺天盖地而下,强火力将丧尸打得趔趄后退。叶修挂到倒车档,趁机猛踩油门,小货车毫不留情地碾过几只丧尸,在周泽楷的火力配合下不断右转后退,直向网吧冲来!

“啊!”二楼的众人发出尖叫。

眼看货车就要撞上墙了,车身险险刹住,车后剩余的丧尸被惯性夹到了车厢和墙之间,动弹不得,周泽楷左手枪点射爆头,右手的微冲枪口再次调转,冲着驾驶座一侧再次围上来的丧尸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扫射。

叶修得了空挡,迅速弃车翻上车顶,冲包子喊道:“放下来!”

车厢正对着包子站的窗户,包子一甩手,绳梯一端垂下,正好落在车顶。

二楼的众人旁观了一场高效默契的配合,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叶修把那三个人弄上二楼,转身面对周泽楷,笑道:“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等这一群散了再回去吧。”

夜色浓稠,周泽楷却偏偏能看到男人眼中的一抹亮光,温暖耀眼,让身在黑暗中的人情不自禁地就想靠近。

落脚的小屋忽然变得乏味空洞,周泽楷看着叶修,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二楼,受到了英雄归来般的待遇,走廊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恨不能伸手过来给他们一个赞赏的拍肩。周泽楷对如此热情十分不习惯,往叶修身后挪了挪。

男人察觉了他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看一个害羞的小孩儿,又无奈又没辙,看得周泽楷不知为何有些脸热,心里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他杵在叶修背后不动,听到陈果挤上前问:“叶修,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叶修:“哦,是小偷。”

人群顿时被静了音,几秒后,鄙视的视线齐刷刷地戳到地上三人身上——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偷的东西,什么人啊!

陈果真实地表演了一个怒发冲冠,指挥包子把这三人五花大绑后,仔细把三个小偷的脸看了遍,指着其中一人骂道:“我记得你!丧尸爆发那天晚上你就在网吧!好啊,出事的时候跑得贼快,现在竟然还敢回头来偷东西!包子,给我揍!”

包子挥了挥手臂,咧嘴一笑:“这个我最擅长了!”

陈果赶紧补了一句:“别揍死啊,意思意思就行了,一人一两下……”

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等包子真的一人给了一拳,她又不忍心了,把人拉下来,问叶修:“这三个人怎么处理?”

“留下是不能留下了,等会儿问问他们住哪儿,明天我顺路捎他们一趟。”叶修坐在一角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

新来的十来个人里,果然有安顿下来之后反而开始生病的,中暑的腹泻的,加上原本生病又反复的第一个幸存者,叶修已和陈果说好明天必须去第一医院找药。

陈果:“就这么放走?他们以后要是再来怎么办啊?”

叶修轻轻一笑:“再来也没什么,我们好好招待就是了。”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侧的周泽楷忽然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枪,微冲咔哒一声,子弹上膛,这声音让地上三人头皮一麻,差点吓尿了。

叶修愣了愣,知道青年这是接着他的话,故意吓唬那三人,忍不住眉眼一弯——这小子,怎么这么上道这么贴心呢?

恐吓效果令人满意,那三人被暂时关进杂物间。折腾了这一番,天还没亮,楼下的人回去补觉了,兴欣的几人却围着周泽楷,陈果更是给他塞了不少网吧库存的零食,嘱咐说汽水随便挑,让他不急着回去,最好明天一起吃个早饭。

等众人被赶回房间,就剩他和周泽楷了,叶修冲青年招招手:“过来坐。”

周泽楷抱着满怀的零食和枪,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叶修抽了一袋迷你装的薯片出来,打开塞给他:“吃了吧,不然老板娘起来又得唠叨我了。”

青年犹豫片刻,一手抱着枪,一手捏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微微侧头,似乎在琢磨味道。

“不喜欢吃啊?”

周泽楷摇头,如实道:“很少吃。”

以前在孤儿院,他抢不到这些零食。后来从孤儿院逃出来,他在街头流浪了几年,对这种不能果腹反而徒增口渴的食物也不感冒。再后来他成了佣兵,则是一直为了任务奔波,少有的休息时间也是在补交和训练中度过……

周泽楷不是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很多东西对他而言已经变得太过陌生。

青年小口小口地吃着薯片,虽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叶修却莫名觉得对方心情还不错。

这小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爱笑呢?

改天一定要试试逗他笑。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周泽楷咔嚓咬了半截薯片,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把备用的假身份挨个回忆了一遍,最后鬼使神差地说了真名:“……周泽楷。”

偏偏叶修看他沉默许久,还以为这是个临时想出来的假名。不过他不在意这些,自然而然道:“那以后就叫你小周了。”

周泽楷呆呆地看着他,叶修倚着墙,放松地伸直双腿,手指抚摸着枪身,笑随口道:“再拆一包?”

“……”周泽楷诚实摇头,“太咸。”

“哈哈哈哈哈!”叶修又笑了,眼尾勾起,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淡淡的笑纹。周泽楷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乖巧地把薯片都吃完了,仔细地拍了拍腿上的碎屑。

“他们不怕我。”他突然说。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叶修却领会得快,不以为意道:“因为我没告诉老板娘他们你的身份。沐橙估计猜到了,她敏锐得很,不过你们俩第一次打照面就是在大学那次,后来又有这几次,她估计也被你搞糊涂了吧。”

周泽楷:“……”

竟然无法反驳。

陈果等人倒是好奇过,但叶修故作神秘不肯说,又有他这么个不平凡的网吧扫地僧在前,估摸着周泽楷也被划到叶修那一圈去了。

“为什么?”

叶修:“为什么不说么?其实要是你们组织换一个人来做这个任务,我第一天就会离开兴欣了。”

要是来个丧心病狂的,直接夜深人静时纵火烧了网吧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周泽楷安静听着,长腿屈起,手肘搁在膝盖上,姿态潇洒又帅气。叶修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至于为什么没走,可能因为杀手小朋友长得太好看了吧。”

周泽楷:“……”

虽然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叶修时不时就要招猫逗狗似地撩他一下,当面被这么调戏,周泽楷还是有些脸红,抿唇道:“不是小朋友。”

叶修一愣,弯腰大笑:“不否认长得好看啊?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小周哈哈哈哈!”

周泽楷:“……”

重点是这个么?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叶修没有再提邀他加入,也绝口不提要去医院的事。然而对于后半夜,他和叶修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周泽楷的记忆又有些模糊。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问叶修,为什么要救那三个人。

男人笑了笑:“虽然退役了,但我还是军人。”

那两个小时过得太快了,比以往任何一个需要等待天明的夜晚都要短暂。终于天光大亮,陈果起床了,惊喜地发现周泽楷还没走,热情邀请他留下吃早饭。

盛情难却,青年最终还是点了头。楼下的人们也陆续起床了,大伙儿轮流洗漱,互相打着招呼,闲聊,张罗着准备早饭。唐柔、包子和罗辑在二楼训练室做晨间训练,楼上楼下一片热闹。

周泽楷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总觉得待哪儿都不合适,自己的存在突兀又格格不入,忍不住四下张望。

叶修刚凭着记忆画了张医院一楼的草稿,不确定的地方又去楼下问其他人,最后勉强凑出一张必然有许多误差的平面图,正在休息室里对着研究,忽然看到周泽楷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就安静坐在他附近。

“怎么了?”

青年摇头,叶修没在意,继续计划路线。

周泽楷绷得笔直的肩线悄悄地放松了一些。

吃完早饭,周泽楷就离开了。他将小屋里的武器摊出来,挨个保养了一遍,又做了清点,然后拆了地上的塑料布叠好,又把食物和饮用水整理了一番,全堆进一个箱子里。

做完这些,周泽楷打开窗户。太阳高升,热浪扑面,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腐臭。楼下的小货车依然停在原地,车身有一圈干涸的血迹。零星几只丧尸步履缓慢地晃过,不时被地上的丧尸尸体绊一跤,可怖又滑稽。

对面二楼,叶修上半身趴在窗台上,正在抽烟。阳光下,他的手指白得几乎发光,烟雾朦胧中,周泽楷却清楚地看到他平静从容的眼睛。

“小周,”叶修冲他笑了笑,“来么?”

青年身后的手机一阵震动,显示倒计时结束,暗杀任务正式过期。

周泽楷点头:“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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